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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謎底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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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“喜歡就是喜歡啊,不需要理由。”◎

天亮了。

謝淩醒了。

一陣米香飄入鼻中。

轉過頭, 望著窗外隨風飄落的銀杏,草叢上與長生玩鬧的阿寒與玄惑,站在一旁悠閑喝著茶的父親……謝淩眨了眨眼, 驅散腦中恍惚之感。

“汪——”

長生一個跳躍,接住空中沙包, 叼回至玄惑手中。

“第三次了!長生你一次都不給我!”謝明寒不滿抱怨。

“咯吱——”

隨手拿出根玉簪盤起墨發, 謝淩拉開門。

謝明寒聞聲看來:“阿姐醒了。”

玄惑轉過身:“姐姐。”

謝淩回過神,笑著點了點頭:“早上好。”

謝青優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, 淡聲:“早餐在廚房,給你留了點兒。”

低聲應了一句,端著盤糕點,拿著碗粥坐於屋外臺階上,謝淩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。

“青竹牌青魅下午便能送來。”

玄惑把長生的玩具遞給謝明寒,坐到謝淩身邊道。

青竹牌是謝淩自微白記憶中知曉的關鍵證物。

恰巧此前在魔域, 玄惑於魔宮庫房給謝淩挑選儲物法器時,見過謝淩形容出的那枚青竹牌, 故而,玄惑昨日夜裏便傳信給青魅讓她送來。

不過,只有證物不足以給予微陌致命一擊, 根據昨晚商議出的方案, 具體還是得看微生那邊的準備。

在表叔沒有傳回消息前, 謝淩不打算操些無用的心。

謝淩應了一聲,問道:“吃過早膳了?”

玄惑垂眸:“嗯。”

話落,他又補了一句:“……和謝明寒一起吃的。”

這句話隱隱帶上了些無奈。

半個時辰前, 玄惑原本在院中餵著長生, 打算待謝淩醒後兩人一起去吃早膳。

結果醒得較早的謝明寒一出門, 見到玄惑, 便拉著他去到廚房。

在廚房裏,謝明寒自己吃著包子,還要往玄惑手裏塞一個碗,在玄惑拒絕的話未出口之前,拼命向玄惑碗中放著些甜點,堆了滿滿一大碗,拿食物的手都快出了殘影。

從未被人如此投餵過的玄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,打算拒絕之後便把碗放回去,但正巧這時謝青又進來了,還朝玄惑打了一聲招呼,隨口道了一句:“吃早飯吶”。

下一瞬,玄惑還未來得及回答,謝明寒包子都沒吞下去便用著鼻音果斷替玄惑應了一聲。

應都應了,當著謝青的面,玄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,最終還是把那滿滿一大碗都吃完了。

只是,吃得頗有些食不知味。

似是看出玄惑在想什麽,謝淩從盤中拿出一塊糕點遞給玄惑,笑道:“還吃得下嗎?陪我吃個早膳?”

玄惑望著眼前糕點,沈默一瞬,接過,輕點了點頭:“吃得下。”

“過幾天估計便要忙起來了……不過應該很快便能結束。”

謝淩喝下一口熱粥,問道,“一切結束後玄惑有什麽想要去的地方嗎?如今便能計劃起來了。”

根據此次行動方案,作為魔族的玄惑,唯一的任務便是通知青魅拿來青竹牌。

再多的,他不好插手,謝淩也不讓他插手。

若非青竹牌位於魔域,而魔域又恰好是玄惑的地盤,謝淩是連這件事都不想讓玄惑去做的。

仙族內部的事物,玄惑插手進來沒有任何益處,反而會因為涉及過多而招惹禍端。

玄惑明白謝淩的意思,故而,謝淩提出意見時,他沒有反對。

故而,如今,玄惑應算是他們這一行人中最閑的一個了。

“姐姐之前去過哪?”玄惑問道。

“我去過的地方……那有些多了。”

謝淩回想片刻,答道:“除卻魔域,上下兩界,似乎很少有我未曾去過的地方。”

玄惑無言。

他沈默一瞬,輕聲道:“姐姐……早已看過許多風景了嗎?”

“嗯,看過許多了。”

謝淩嗓音沈靜,帶含著絲絲笑意,給玄惑描述著她所見過的風景:

“春日裏的繁花,夏夜中的蟬鳴,深秋雕零的落葉,隆冬蒼茫的大雪……匆忙趕路中無意瞥見路邊綻放的小花,喧囂茶樓中望見黃昏歸家的飛鳥,無人野外徇爛盛大的火燒雲,山頂上遠望第一縷金光乍現的朝陽,撐傘走過落著淅淅瀝瀝小雨的青翠密林,禦劍飛過一望無際的深藍海洋,入目皆為金黃灼得人視野扭曲的沙漠,還有各類城鎮集市,各地風土人情……我都見識過。”

“那些風景很美好,很漂亮,所以,讓我覺得,這世界多姿多彩。”

玄惑微怔,他望著此刻謝淩,恍惚間,好似又回到了當年奈林城外,他接下兔子紅豆糕的那一刻。

她明明就在他身前,卻又距離他那麽遠。

遠到他努力踮起腳,擡起頭,都看不清她的模樣,觸摸不到她的溫度。

這一刻,玄惑突然清晰意識到,他們之間的的確確橫隔著百年時光。

那些他從未參與過她的過去,那些他未曾得知的她的經歷,還有她此刻帶著笑意柔聲訴說著的,那許多許多他未曾見識過的風景。

都讓她距離他好遠好遠。

玄惑心底忽然湧現出許多慌亂,他匆忙看向謝淩,一錯不錯地望著她,仿佛下一瞬,她便要消失在他眼前。

他定定望著她,指尖用力至泛白,無措卻又無力地等待著她的遠離,可是,一息過去,兩息過去,她還在他眼前。

不僅如此,她還側過身,笑意盈盈看向他,頗有些遺憾地嘆道:

“不過,說了這麽多,我還有許多沒看過的……比如,和玄惑一起看過的風景。”

面前之人逐漸凝為實體,玄惑指尖動了動,輕輕地,輕輕地,伸手握住了謝淩散開在木質臺階上的寬大袖角。

只是,他剛握住那片冰涼的藍色衣料,下一瞬,五指便被拿開,接著,被攏入一雙溫暖的手掌。

謝淩一手揪回袖角,一手握住玄惑手掌,笑看著他,“握衣角都不握我的手?”

玄惑:“……”

他心底一股暖流劃過,雙睫顫了顫,選擇保持沈默。

謝淩感受著玄惑手掌的溫度,有些疑惑:“魔修身體溫度普遍偏低嗎?”

她記得玄惑在鬼煞河下,體表溫度也沒這麽涼啊。

“沒有。”

玄惑動作微頓,控制體內血液流速加快。

謝淩立即感受到了區別。

“回溫了……”

她把玄惑的手舉至眼前,頗有些探究意味。

玄惑見此,移開視線,望著不知何時早已空無一人的院內,囁嚅道:“姐姐……為什麽想和我一起……去看那些風景?”

謝淩聞言,偏過頭看向玄惑,笑道:“玄惑覺得呢?”

“因為……”

玄惑遲疑道。

“……喜歡我?”

“這不是知道答案嘛。”

謝淩雙手控制著玄惑右手五指張開,手背正對著他視線正前方,偏過頭,輕笑道,“怎麽還這麽不安呢?”

“可是,我不明白。”玄惑迷惘道,“我不明白,姐姐……為什麽會喜歡我。”

因為不明白,所以常覺不安。

因為不明白,所以自昨日崖底兩人確定關系,至今日此時此刻,他都未有實感。

於他而言,兩人親昵的舉動,拉進的言語,她對他展現的喜歡,更像是一場隨時便會消散的美夢。

他享受其中,沈淪其中,卻又在驟然回過神來時,無措而又慌亂地擔憂著幻夢破碎。

循環往覆,直至越陷越深。

他想探尋答案,給予懸空的自己一方踏實之地,於是,趁著氣氛正好,遲疑著問出口。

可是,謝淩並沒有如玄惑所想正面回答他,只問道:“那玄惑為什麽會喜歡我?”

玄惑動了動唇,答不上來。

為什麽會喜歡姐姐呢?

好像是一瞬間的事,又好像在那之前,在不知不覺間,他很早很早便喜歡上了。

是什麽時候呢?

玄惑具體說不出來,只記得,與她相處的那許多許多個微小瞬間。

謝淩等了一會兒,見玄惑張了張唇卻說不出口,笑道:“看吧,玄惑也說不出來。”

“喜歡就是喜歡啊,不需要理由。”

“就如我將才問玄惑,待一切結束後,想要去哪裏游玩一樣。”

“我去過哪些地方,其實看過哪些風景並不重要的,因為,和喜歡的一起去,應該是一種與以往大不相同的體驗。”

“對我來說,重要的是和玄惑一起看的風景。”

“我想要與玄惑一起四處游玩,想要把那些我曾見過的風景,所見時的感受分享給你,想要讓你感受到這世間許多許多的美好事物……”

“我想……這種心情……”

“應該就是所謂的喜歡吧。”

謝淩起身,看了一眼怔住的玄惑,收拾好吃剩的碗碟,笑道:“怎麽樣?這個回答,玄惑還滿意嗎?”

“……滿意。”

雖這樣答,玄惑其實還沒回過神,只楞楞地用目光追隨著謝淩的動作。

他說不出話,心底酸酸澀澀,更多的則是喜悅。

喜悅著在姐姐心底,好像切切實實有一塊屬於他的位置,誰也占不掉,奪不走。

這種認知讓他心情格外愉悅,眼眸微微發亮,如果他身後有條毛茸茸的尾巴,估計已經左右搖晃出殘影了。

不過,雖沒有尾巴的具象化體現,只望著玄惑的神情,謝淩便能輕易感受到他上揚的心情。

謝淩笑看著玄惑,趁機揉了揉他手感良好的頭頂,拉著玄惑的手朝院外走去。

“走吧,阿寒和父親已經去如楓那裏了,我們也去看看有什麽事吧。”

……

青竹牌是一枚花紋簡潔華貴的青色玉牌,其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青翠竹林,為這世間最為頂尖的至品儲物法器。

不過,這不是重點,重要的是,青竹牌上留存的,其主人的氣息。

世間法器於修者而言,認主無非分為兩種步驟,一者為滴血認主,另一者為註入神魂認主。

神魂於修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,於是,註入神魂認主之法器,也被稱之為修者的本命法器。

仙界無人不知,當今仙帝的本命法器為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,而臨近傍晚被青魅裝入屏蔽氣息盒中送來宅院的青竹牌內,卻含有微陌的一縷神魂。

這便有些耐人尋味了。

更能夠引起仙界眾人無限遐想的是,這枚本應由微陌隨身攜帶的本命法器,卻是在魔宮庫房中尋找到的。

說是被搶不太可能,仙冊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寫著,仙帝之前在華亭山,可是打贏了上任魔君墨劫的。

都打贏了,怎會把本命法器拱手讓人?

說是被偷更不可能。

平常的法器還好,這可是含有神魂的本命法器,能夠利用神魂做的事可多著了,仙帝怎麽可能讓這種法器被偷?

那便只能是送的了。

仙帝每年都會給上任魔君墨劫送去一批禮物,應是那時送去的吧。

不過,這……倒不知仙帝與魔族竟親近至此,連本命法器都能出現在魔宮之中……

經歷過微生死而覆生的震驚事實,被微生暗中聯系上的世家家主,見到微生手中的青竹牌後,不可避免地如此想道。

此時,再由微生細細說明當年死因,不經意間提起些己方戰力,一一列舉己方與仙帝之間的血海深仇,暗示兩者之間的不死不休,排除臨陣倒戈的風險。

接著,再以大義激之,言辭激昂的表示我們是站在正義的一方。

然後,便不再向下逼迫,留下家主自行考慮。

當然,無利不起早,說出以上那些言論時,微生言語間順便還暗中許下事成之後的些許好處。

離去後也不必擔心,微生聯系的這些世家都經過柳如楓謝淩等人的重重篩選,確保不會也不敢洩露出消息。

剩下的,便是等待著那些人前來主動聯系了。

接下來的時間就過得很快了。

備戰,各方之間的溝通調節,了解仙宮方面的守衛,摸清各家的站位,根據預測出的各種情況制定方案……

自幾家家族內有了動作後,仙帝那邊恐怕也察覺到了什麽,仙宮裏也逐漸忙碌了起來,仙兵仙將的活動逐漸頻繁,背靠仙帝的幾個世家內部,也開始騷動起來。

整個仙界,氣氛逐漸變得凝重,一副風雨欲來的趨勢。

不過,柳家族地旁的宅院內,倒是還一片祥和。

幾人與外界接觸的越來越多,為免玄惑露面牽扯進魔族,他大多時間都只呆在宅院內,而謝淩謝明寒幾人處理事情時,雖不避諱玄惑,卻也不怎麽把事情帶回到宅院。

大多在外出時便已解決完畢,或者在吃飯時簡單商討幾句便快速轉移話題。

在這種與外界截然不同的平靜氛圍中,吃完晚膳準備回到房間的謝淩,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前段時間被她遺忘的事情。

晚膳吃的不算晚,距離入睡還有些時間。

這段時間頗為忙碌,仙體有了靈力便可維持機體功能正常運轉,今日倒是謝淩這段日子,第一次利用夜晚時間來進行睡覺。

前幾天她都是吃完膳食和玄惑簡單說幾句話便離開了,最近幾天,更是連宅院都沒回。

想起這點,謝淩腳下一轉,換了個方向,走到玄惑房間,敲了敲門。

無人應答。

“姐姐?”

玄惑從回廊處拐過來,停下腳步。

“玄惑不在房間裏啊。”謝淩收回了敲門的手。

“不在。”

玄惑搖了搖頭,見著特意來到他房門前的謝淩,問道:“姐姐找我有事嗎?”

“沒事就不能來找玄惑了嗎?”

謝淩玩笑道,“幾日不見,怎變得如此生分?”

玄惑:“……”

這問題太刁鉆,他答不上來,只能轉過頭打開門,低聲解釋道:“姐姐這幾日看起來挺忙的。”

“嗯,是挺忙的。”

謝淩看著玄惑的動作,眼含笑意,“所以,忙裏偷閑來私會情人。”

果不其然,玄惑開門的動作突然便沒把控住,一下子推門的力氣用猛了,回過神,只得匆忙把要碰地一聲撞向墻壁的門扇控制住,卸去其上力道,隨即收回手,維持著若無其事的神情。

這段日子,兩人感情沒什麽進展,玄惑倒是學會裝作若無其事了。

就是表面功夫裝的不怎麽好,那嘴角微勾的愉悅笑意明明沒掩住,面上卻偏偏一本正經。

謝淩笑了下,收回視線,看了一眼玄惑身後,有些無奈:“從阿寒那兒回來的?”

“嗯。”玄惑低聲應了一句。

謝淩失笑:“又是找你討論那些事情?”

“嗯。”玄惑又低低應了一聲。

聞言,謝淩心底無奈,但也沒再多說什麽。

玄惑作為魔族,本不應多加參與此事。

故而,他的戰力雖是一大助力,但謝淩並不打算使用這一助力。

即便玄惑從來不會拒絕她的請求。

不過,這段時間,不知是看謝淩太過忙碌,還是謝明寒這個隱藏話癆無人訴說,總是尋著空閑的玄惑說些如今覆雜境況,不知不覺間,玄惑也逐漸參與進來了這件事。

謝明寒雖沒反應過來,但謝淩根據謝明寒時不時給出的那些建議,收尾及其幹凈利落的打鬥痕跡,也能推測出是誰在其後幹涉了。

謝淩猜到玄惑做了些什麽,也猜到他是何用意。

明白的那一刻,謝淩看著那些痕跡,半響,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,幫忙掩藏得更加不著痕跡。

玄惑雖然喚著謝淩阿姐,他們之間的事情大多也由謝淩主導,但謝淩自始至終都明白一件事,她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試圖說服玄惑,但不該在玄惑完全明白事情風險的情況下,強行介入,試圖以自己的意願來操控他。

玄惑確實對她言聽計從,但也因此,她更不該越過那條界限。

謝淩雖然對於此事並不讚同,但這畢竟是玄惑的選擇,他既已決定,且知曉風險,她便不該多加插手。

於是,謝淩看向玄惑,千言萬語最終匯為一句話:“記得隱藏好蹤跡,別逞強,不要暴露身份,若是來不及處理幹凈,記得找我幫忙。”

話落,怕玄惑如華亭山下那般,遇見危險不告訴她,謝淩又不放心隱晦補充一句:“處理這種事情,我還是很有經驗的。”

玄惑正忐忑著,沒想到謝淩這樣說,他驚喜點了點頭,答應下來:“好。”

見玄惑應下,謝淩放下心來,擡起手,揉了揉見到她的動作自覺低頭玄惑的頭頂,笑道:“玄惑要不猜猜我來找你做什麽?”

做什麽……

玄惑茫然。

見玄惑不說話,謝淩示意了眼大開的屋內:“不進去嗎?”

兩人在外面傻站半響了,既然玄惑答不上來,有什麽先進去再說。

謝淩是這麽想的,但玄惑見著謝淩的示意,突然意識到什麽。

他猛地看向謝淩,又像是被燙到似的快速移開視線,雙眼睜大,耳尖通紅,支支吾吾道:“不……要不,就在外面……要說什麽的話……”

“外面?”

謝淩看了眼屋外景色。

入冬了,滿院的枯枝敗葉,隨著夜晚溫度降低,臺階上都凝上了一層白霜。

“不冷嗎?”謝淩真誠問道。

玄惑:“有靈力護體,我再施個法術……”

謝淩一臉疑惑地望著玄惑,他推拒得太明顯,謝淩不明所以地看了玄惑片刻,忽然明白什麽,無聲笑了下,接著,她裝作什麽都不知曉,輕聲抱怨道:

“好麻煩,要不還是進去吧?我還沒見過玄惑的房間,可以進去看看嗎?”

玄惑還在猶豫:“可是……”

謝淩:“可是?”

玄惑低聲:“可是……我……還沒去求親。”

謝淩終於忍不住,笑出聲來。

聽見謝淩的笑聲,玄惑一楞,明白自己誤會了。

他垂眸錯開謝淩視線,徑直向屋內走去。

只是,跨過門檻時,由於心不在焉,被絆地得一個趔趄。

謝淩擡手,及時扶住了玄惑,眸光落至他紅得滴血的耳尖,話語中含著濃重笑意,“抱歉。我沒想到玄惑會想到這一點。”

玄惑任由謝淩扶著,垂著頭沒答話。

散落在他頰側的長發遮擋住他的面頰,使人看不清他面上神情。

“生氣了?”謝淩不確定道。

玄惑還是沒出聲。

謝淩看了玄惑片刻,收斂起笑意,拂開他頰側長發,親了親他的臉頰,真誠道:“對不起。”

“如果玄惑覺得不適的話,我以後不開這種玩笑了。”

“我……沒生氣。”玄惑出聲道。

他聲音有些顫抖,遲疑地擡起頭,撇開視線,讓謝淩看清他如今神情。

長睫微顫的水潤眸下,是紅透了的面頰。

那抹紅一直蔓延到他掩藏在衣襟中若隱若現的鎖骨下,在門外灌入的冷冽寒風中也不見絲毫消退趨勢。

玄惑沒生氣,只是因為太過尷尬而說不出話。

謝淩看著玄惑如今模樣,楞了片刻,鬼使神差地,她踮起腳,雙手捧住玄惑雙頰,用在屋外被吹得微涼的雙手,幫他降溫。

感受著觸手灼熱的溫度,謝淩清了清嗓子,低聲道:

“嗯,以後不開這種玩笑了。”

頰上的手帶著些微涼意,讓玄惑由於高熱暫時宕機的大腦重新運轉了起來。

他定定望著謝淩,想回答說沒事,姐姐不用這樣,但動了動唇,最終還是沒再出聲。

唇上的觸感很鮮明,冰冰涼涼的,像晚膳時食用的奶凍。

不過,這份奶凍與他食用的味道不一樣,帶著姐姐身上獨有的馨香氣息,讓他將將清醒的大腦,再次,停止了運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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